跑。 头顶云层渐厚,将月光全然遮挡,眼下他瞧不清脚下的路,后面舍命般穷追,他眼一闭心一横,漫无方向遇路便逃。 他逃命狂奔,一下跑出不知多远,直到深感口唇发干,喉咙冒烟之时才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容易倒过了气,回头一瞧,身后点点火光离自己越发近了些,简是之心内暗骂,这群姐姐也太能跑了! 他双眼一闭,继续向前冲,却突然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痛得他赶忙下意识捂住了肩。 “哪个不长眼睛的……”他刚要发怒,睁眼便瞧见面前和他一般动作的江稚鱼,她显然也撞得不轻,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王爷,您怎么在这?”江稚鱼率先发问,满心的疑惑。 简是之大喘了几口气,刚要开口,就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似就在耳畔般,令他不由得浑身一紧,也顾不得解释,当即扯起江稚鱼的手,继续奔逃。 两人左拐右转,在半人高的杂草及碎石瓦砾间穿梭了许久,忽而前方一亮,柳暗花明之处竟显出了一座宫殿。 殿门半开,其上的朱漆已然褪色,露出青灰斑驳的内壁,其下杂草卷袭,像是许久未有人至,透过敞开的缝隙观其内里,漆黑一片,不知有何物。 只是眼下简是之也顾不得其他,扯着江稚鱼三两步就迈了进去,而后两人一齐使力,将那半人宽的门缝从内合上了。 简是之早已累得脱力,背靠着殿门便滑坐了下来,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对于今夜种种,江稚鱼却越发奇怪,她回身望了望眼下他们身处的这方宫殿,虽早已破败不堪,却仍旧能透过富丽流光的琉璃瓦及檐下排排飘荡的名贵宫灯窥得它的前身,殿宇整体宽阔旷大,峻宇雕墙,瑶台银阙,琼林玉树,朱甍碧瓦,不单主殿,就连东西偏殿皆是气势恢宏,她粗略瞧了一圈,此处的殿宇甚至比东宫更多更气派些。 这宫中除了陛下、皇后及太子,还有哪位主子的宫殿会如此奢华? 江稚鱼疑惑愈深,越过庭院就直往主殿而去,推开积满蛛网的腐朽木门,殿内景色直愣愣扑入她眼帘,令她不由惊叹出声,内里之浮华奢靡,是她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她缓步移至书案前,燃起殿内仅存的半根烛灯,想要从其上数丛书卷之中寻得关于此殿主人的信息,翻来翻去,扬起尘土阵阵,呛得她不由轻咳起来。 又翻找了一会儿,忽而自一本极厚的古书中掉落出一宣纸,她屈身拾起,纸边已暗暗泛黄,上面是墨笔所书的簪花楷字,字字工整流畅,优雅不凡,能看出执笔之人书道极妙,应是位有才情的女子。 而其上所书,不过只一句“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字句珠玑,是为感怀,是为戚怨,更是诀别。 想来深宫之中便是各有各的难处,江稚鱼不由唏嘘,将手中宣纸又轻放回了案上,转眸间,却又发现在书卷的最下方,有一信笺寂然躺在那里。 她抽出来瞧,只见是一封多年前的书信,许是因为年月甚远,信上墨迹大都消磨掉了,她将信凑近烛火,再如何细看却也仅能辨出几个字。 她描着字形大概猜测,拼出信笺最末的一句话。 “臣拜请神佛,但求乔贵妃安。” 江稚鱼捏着信,蹙眉忖度,依信上所诉,此信便是写与乔贵妃的,而现下又在这殿内被她寻到,那便说明乔贵妃正是这座殿宇的主人,而那自称“臣”的写信人又是谁?乔贵妃又缘何写下如此断肠之句?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出去寻简是之来共同商议,却还未待她迈出殿门,外面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惊呼。 “啊——”是简是之的喊声,满带惊恐与畏惧。 江稚鱼心下一惊,赶忙跑了过去,却见他瑟缩着蹲踞在墙角,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 见江稚鱼过来,简是之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抱住,颤声道:“有鬼啊……” 江稚鱼望了望四周,除却阵阵秋风吹荡树梢,间或卷起些枯叶,再无旁的动静。 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简是之焦急地指着她方才进入的主殿,道:“我看见了,适才有一道白色影子入了殿内,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有鬼!” 江稚鱼翻了翻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死死扯住的胳膊,无奈叹气道:“王爷,臣刚从殿内出来,莫说是鬼,就是老鼠也见不得一个。” 老鼠??! 简是之另一手顿时也抱了上来,紧紧贴住江稚鱼,像极了一个被吓到的小孩子。 天幕之上忽而一道闪电劈下,令整个天地都亮白了一瞬,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轰鸣雷声在耳边炸响,滚滚落雨飞流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两人头上。 江稚鱼扯着简是之朝殿内跑,简是之却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扯住她,说什么都不挪动半分。 江稚鱼一时心急,几下掰开了他的手,边大步朝殿内走边道:“你不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