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悍勇仗义,颇有豪侠心肠,若传言不假,攸桐果真在无意间帮过傅煜,那等情势下傅家出手相助,解了魏家骂名,也不算突兀。且傅家树大根深,兵权在握,在齐州地界呼风唤雨,原也无需以姻亲助力。攸桐貌美多姿,虽骄矜天真了些,性情却还算可人,傅煜贪图美色娶过去,博个有情有义的名声,倒还算合情合理。 而攸桐的模样,也跟旧时迥然不同。 比起记忆不知世事的姑娘,这回的攸桐容光照人、举止从容,可见在傅家过得不错。正当妙龄的姑娘,最是看重情爱,轻易无法割舍,先前为了许朝宗寻死觅活,可见一斑。若不是有新欢体贴,她哪能轻易从许朝宗的事里走出来,云淡风轻? 孙皇后掂量许久,渐渐打消顾虑,又问起麟德殿的情形。 熙平帝眉头微皱,有些苦恼似的慢慢喝茶。 …… 在攸桐离开后,麟德殿便只剩熙平帝和睿王、英王、傅煜四人对坐。 君臣之间,自然不会像凤阳宫那般,能满脸温和亲近地拉家常。熙平帝毕竟是天子,不可能跟臣子过于和颜悦色,简略问了些傅德清兄弟的事,便将话题扯到了朝政军务上。 傅煜便将齐州一代军情政务禀报于他。 提及先前铁腕震慑鞑靼侵扰的事,父子三人皆夸赞傅家治军严整,数千铁骑训练得勇猛善战,着实能为君分忧,保境安民。 随后,熙平帝自然而然地提起南边叛乱的事,说先前数番调兵南下镇压,却都折戟沉沙,如今民生多艰,朝廷府库的钱粮大半拿去赈灾,能充军资的着实有限。如今叛贼猖獗放肆,若没人力挽狂澜,只会令百姓受苦。 许朝宗顺着话音,便问傅煜,齐州是否能派遣将领襄助一二。 傅煜当时不曾表露明确的态度,但神情之间,却仿佛稍有动摇。 熙平帝想着当时的情形,叹道:“这傅煜打仗时虽下手狠,心里却还是装着百姓的。不像西平王,哪怕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也不肯助朕平叛,还提出那般条件!就只看朝宗那边了,若他能说得动傅家,朕便放心了。” “只盼傅家别跟西平王似的,狮子大张口。” 熙平帝叹了口气,“朝宗打算设宴邀请,再跟他细谈,且等等消息吧。” …… 许朝宗的请帖,次日傍晚便送到了魏家门前。 是睿王府长史亲自送来的。 请帖由许朝宗亲笔写就,言辞恳切,将傅家夸赞了一通,而后说那日在宫中未能尽兴畅谈,特请傅煜隔日往留园一聚。末尾又特地道,若攸桐也有兴致同往,他会安排人陪同,周全招待。 那留园是京城里一座名宅,比邻皇宫,虽不及宫廷王府奢华威仪,胜在幽僻安静,里头曲桥流水、秀致玲珑,陈设亦多珍藏的名品,是皇家亲贵才能设宴踏足之地。若非皇帝开金口,或是王爷公主驾临设宴,寻常的公侯府邸都难轻易踏足。 许朝宗选这地方碰面,倒比在王府接见更妙。 傅煜接了帖子,回到客院时,攸桐正在院里晃悠,等他回来。 客院比攸桐原先的住处宽敞,布置得整洁干净,东墙上嵌了几方磨得平整的石碑,上头银勾铁划,字迹雕凿得棱角分明,底下雕刻的画栩栩如生,是京中名家的手笔——魏家虽权势平平,因老太爷当初颇有点才名,这种东西倒是不少。 此刻夕阳斜照,带了点淡金的光芒,鎏金碎玉般铺在东墙。 而攸桐身姿修长,襦裙曳地,浮花堆绣的绮罗,波纹如水的素绫,恰到好处地修饰出曼妙身段。因天气渐暖,她身上的夹衣换成薄衫,双肩秀致,腰肢纤细,临晚风而独立,若珠蕴玉,窈窕娉婷。 听见门口动静,她回过身,眉眼间便浮上笑意。 “夫君。”柔软含笑的声音,看来心绪不错。 傅煜沉眉而入,脚步稍顿,不自觉地往东墙边走过去,目光落在那方石碑,“这是?” “祖父请人刻的,是佛经里的故事。” 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