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笃定,跟前这个男人绝非真心娶她! 甚至……不太待见她。 在京城时她便猜测,那“救命之恩”是傅家胡诌的,而今看来,果不其然。 想来也不算意外,抛开魏攸桐的满身骂名不谈,即便没那些编造出来的谣言,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娶的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更别说魏攸桐还一片痴心,闹到了为许朝宗寻死的地步。这种事搁到寻常男人头上都没法忍受,更别说是傅煜了。 这男人出身高门,手握重兵,虽性情冷厉,却是龙凤般的人物,娶个公主都不算过分。 顶着风言风语娶她,绝非心甘情愿。 当初傅家提亲时瞎编出那理由,应是为压住外头议论,好教旁人少些揣测。这门婚事,必是两家为了各取所需才结的。只是,魏家在朝里权位平庸,没多大能耐,傅煜既如此不待见她,为何要不远千里到京城去提亲? 成婚之前,魏思道时常避着她,半点没透露议婚的内情。 此刻碰见这情形,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之后,便仍垂眸端坐。 傅煜也没吭声,目光在她娇丽眉目间停驻片刻,记住这位新婚妻子的容貌免得认错,而后退了两步,有点疲倦似的靠在后面的紫檀海棠桌上,抬手揉眉心。 外面仆妇端来合卺酒,他摆手示意无需麻烦,只将洞房打量一圈,吩咐道:“周姑,伺候她歇息,我还有事。”说罢,转身绕过帘帐,出门去了。 他一离开,方才那种隐隐的冷沉氛围随之消融。 攸桐暗自在心里撇嘴,微绷的手指松开,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为何,对上傅煜那双淡漠冷沉的眼睛时,她竟有点紧张。好在那人走了,她也无需费神应付,倒能安心沐浴歇息,睡个好觉! 遂摘了凤冠,交由春草收起来。 那捧着合卺酒,被唤为“周姑”的仆妇不以为怪,朝攸桐笑了笑,道:“将军向来事务繁忙,别瞧今日大喜,军营里的事却还耽搁不得。他才赶回来,怕是要亲自去巡查一趟才放心。少夫人不必等了,叫她们备水,伺候沐浴吧?” 她生了张圆胖的脸,说话虽和气,举动却规矩端正。 攸桐也没怠慢,命烟波接了杯盘,颔首道:“多谢费心。” 周姑又招了招手,将外间几个丫鬟叫进来,让她们挨个拜见少夫人。 攸桐原以为这阖府上下皆是傅煜那样的态度,见周姑如此,倒稍觉欣慰,命春草赏了点东西,将几张脸记在心里——这院子想必是空置得久了,甚少居住,家居器物多是新的。屋里丫鬟不多,打扮得都颇齐整,当中就数叫苏若兰的那位年纪最长,颇有几分姿色。 兴许是听了风言风语的缘故,比起周姑,苏若兰的态度要冷淡许多。 攸桐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一时间也懒得多管,只暂且记着。 待内室里热水备齐,由春草伺候着脱了嫁衣,进去沐浴。 她远嫁而来,甄氏不放心,除了原本就跟着攸桐的许婆婆和春草、烟波外,又将身边得力的木竹、木香陪嫁过来,叮嘱她们务必尽心。如今伺候沐浴,留着烟波春草足够,许婆婆遂带旁人出去,铺床暖被。 香汤温软,花瓣浮动,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四肢百骸俱觉舒适。 攸桐惬意地叹息一声,闭了眼靠在浴桶上,任由烟波帮她摆弄头发。 屋里没旁人,烟波年纪不大,兴许是被傅煜方才那粗暴揭盖头的手段惊着了,憋了半天,瞅着周遭没人了,才压低了声音,心疼抱怨道:“这婚事是傅家提的,姑娘奔波得这样累,姑爷那态度……也太冷淡了。” “知足吧。”攸桐闭着眼,声音倦懒,“他能过来揭盖头,已算是客气的了。” “就为那些风言风语么?”烟波仍觉得委屈,“旁人蒙在鼓里就算了,傅家这样的能耐,难道查不出背后的猫腻么。分明是徐家添油加醋,败坏姑娘的名声。他……就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吗。” 分什么青红皂白呢? 单凭着魏攸桐心系许朝宗,甘愿为情而死这一点,傅煜就不可能真心迎娶。 至于旁的虚名,别说傅家未必会多少花力气查,即便查清了,又能有何用? 魏攸桐痴心爱着许朝宗,这是铁板钉钉,无可更改的事。 傅煜那种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