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虚靠着车门,背脊绷着,西装熨帖地描摹出他身体的线条。 忽然,单於蜚从资料里抬起目光,“洛先生,你这样坐不累吗?” 他腰部松了些劲,靠在腰枕上。 单於蜚低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说公事,“除了能源企业,研讨会也邀请了部分科技公司——当然,都是行业翘楚。明天我有几个会要开,你自己四处看看。‘凤皇’既然要涅槃,在机会面前就不要太拘束。” 他点头,觉得这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但单於蜚显然不准备解释,又将他晾在一旁。 他想找些话说,犹豫了半天,问:“那到了t国,我可以自己做安排?” 单於蜚看向他,好似正在汲取他的生动表情。 他被看得不自在,轻咳两声,摸了摸发热的耳垂。 “你得跟着我。”单於蜚说,“通行证是明氏为你拿到的,你等于是明氏的人。” “那你刚才还说明天我自己四处看看。” “你四处看看——这本就在我的安排之中。” 他回看单於蜚,本来还想说多两句,但一接触到那种看“玩物”的目光,心里就又酸又胀。 见他不做声了,单於蜚又道:“晚宴你也要出席。你应该很适应那种场合吧?” 他“嗯”了一声,转头看窗外乏善可陈的景色。 司机对后座的低语充耳不闻,秦轩文却听得竖起耳朵。 他无法不感到好奇。 早在明氏还在上一辈人的掌控之下时,他就陪在单先生身边了,看着单先生从海外杀回原城,成为明氏的主宰。 单先生沉默冷清,对谁都没有兴趣,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 ——并非是装出来的波澜不惊,而是发自内心不在意。 捉弄人这种事简直不可能发生在单先生身上。 而自从洛昙深出现,单先生就变了,好似一个不知玩乐为何物的人忽然找到了称手的玩具。 刚才那样的对话,其实毫无意义。 若放在以前,单先生也许一句都懒得接,但这回,不仅接了,还接得颇有兴致。 他不由得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洛昙深。 洛昙深没注意到自己正被秦轩文打量,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结在单於蜚身上。单於蜚有个轻微动作,他都忍不住偷瞄一眼。 下车时单於蜚没等他,他跟在后面,刻意挺胸抬头,在机场经过一面玻璃墙时,又觉得自己的姿势相当可笑。 飞行五个小时,终于到了四季如夏的t国。 明氏能源的几位高管已经在两天前到达,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陈琼宇给他订的也是那座酒店,秦轩文却告诉他,单先生另有安排。 车在海风里飞驰,停在离研讨会会场有半小时车程的度假别墅区。 出发之前,他当真不知,将会和单於蜚住在同一栋别墅里。 研讨会明天才正式开始,他总是睡眠不足,摒去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草草填饱肚子,就想回房间休息。 单於蜚不让他如愿,将他叫到别墅外的花藤下,问一些人工智能运用于能源领域的专业问题。 花藤周围缠着数不清的小灯泡,他在光明中无处遁形,只得强打精神,坐下向单於蜚讲解。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玻璃桌对面已经没有人了,海水翻涌的震撼声响近在耳边。 半夜风凉,即便是t国这样的地方,夜里吹太久的海风仍会感到冷。他动了动发木的手脚,摁亮手机,才发现已是凌晨两点。 单於蜚没有叫醒他,将他扔在这里。 他将手拢到嘴边,呵了会儿热气,这才站起来,向别墅里走去。 单於蜚没有睡,站在窗边,看着黑夜下的大海。 刚才洛昙深的反应实在是有趣,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挺着腰杆回答他那些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问题。 洛昙深也许根本没意识到,问题本身就很扯淡。 灯光下,洛昙深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也不断合拢,想打哈欠,但也许是因为觉得不雅,只得捂着嘴慢慢将倦气吐出。 然后眼尾就变得又红又潮。 长途飞行,他本来很累,但洛昙深这模样几乎将他的倦意都赶走了。 比浓茶与黑咖啡更管用。 他忍不住多捉弄洛昙深一会儿,直到这少爷话说一半,就趴倒在桌上。 他看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