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敏敏……」 丁语婷自嘲地笑了。 当年,接获喻敏死讯的她悲伤之馀,怎么也想不透喻敏寻死的原因。因为喻敏的表现都和平常一样,完全没有轻生的徵兆,而且她看喻敏和李雁茹处得不错,在学校经常露出开心的表情,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致使喻敏寻短重大的事件。 转学到新学校后,她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使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没有想像中了解喻敏这个人。 儘管他们已经有超过十年的交情,现在回想起来,喻敏在她眼里始终是大姊姊一样的存在,不吵闹、不和同龄的孩子一样玩耍。在嘈杂的校园里,唯喻敏一人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喻敏的兴趣、好恶、家庭……虽然大概知道一些,但是都无法肯定地说出来。 「察觉这件事的我开始自问,我真的是敏敏的朋友吗?我真的……有把敏敏当朋友吗?」丁语婷蹙眉,本来捏着吸管的手松了开来。 李雁茹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向开朗、又充满活力的丁语婷脸上,看见这副带着悲伤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时服务生送上了李雁茹的饮料,而她只是轻轻点头以表谢意,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服务生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放下饮料时动作格外小心翼翼,异常小声的声音说了「请慢用」后,就快步离开。 「我也清楚我自己个性,外向、很容易和别人熟起来,也认识不少人。但是真的熟悉到让我发自内心称呼为朋友的,上高中以前大概只有敏敏了,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根本就没真的了解她,我就难过得不行,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资称为敏敏的朋友。」 李雁茹完全没想到,总是有许多人围绕在身边的丁语婷,感受到的竟然与她不谋而合。认识的人当中,能够称为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唯一一个且是最特别的那一个都是喻敏,但是同时,也都不够格与喻敏相伴。 可是这话,李雁茹不敢说出口。想起得知自己害死喻敏的恐惧感,胸口就痛得无法发出声音。 「所以我转到新学校后也无法从喻敏的死走出来,过得鬱鬱不乐。直到思涵开始缠着我和我说话。」 说起蒋思涵,丁语婷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 她永远记得,那一阵子座位在她后面的蒋思涵,课堂中隔三岔五就用手戳她,借笔借橡皮擦借笔记……总之想尽各种理由找她说话,完全不把早已盯上她的老师们放在眼里。下课时更毫无顾忌地跑到她的座位,往桌子一坐,开始东家长西家短,或是不顾她的感受,拉着她去厕所或是合作社,甚至去做到中庭晃一圈这种意义不明的事。 刚开始,她确实很厌恶蒋思涵这种打扰人的行为,久而久之就选择了忽视,并总是对蒋思涵摆出不好看的脸。这下蒋思涵上课时是不闹她了,但是下课后仍然会跑到她的座位旁,静静陪着她看书。 「这确实很像学姊会做的事。」想起那张总是笑得坏坏的脸,李雁茹微笑道。 「看来她也对你做过类似的事。」听见对面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丁语婷安心地垂下肩膀,继续道:「后来某一天我终于受不了,直接问她为什么总是来烦我。结果她竟然说『因为你看起来很无助』这样。」 当下的丁语婷,见蒋思涵说这句话时依然是一派轻松的表情,彷彿只是在说今天中餐吃了什么的样子,一股怒气就窜了上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衝。 「说什么鬼话啊?我看你是间得无聊吧。」 蒋思涵也不恼,只是用那双好似能够读懂人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丁语婷,让她内心十分慌乱,立刻转过身去背对那深邃的黑色眼眸,心里的怒火渐渐被悲伤所取代。m.tHonGadAY.nEt